:“既然说铸鼎则永固,为何这般不堪一击……这要是落入奸人之手,只怕要大地倾覆。”
谢瑢见他忧心忡忡,不觉失笑,抬手摸了摸他面颊,“奸人哪有我的本事,不必杞人忧天。”
他又为陆升分说清楚,神州鼎气机与天地相连,是以投影在鼎中的,是幻影亦是城郭精魂,魂毁则城灭,轻易碰不得。好在能将这映像自鼎中引出之人屈指可数,往后妥善收藏神鼎,不落入旁人手中也就是了。
陆升听得懵懵懂懂,终究是玄奇未知的事物,不能理解,情有可原。他便问道:“日光和尚能不能引?”
谢瑢嗤道:“方外蛮夷,懂什么。”
陆升稍稍安心几分,又问道:“葛真人能不能引?”
谢瑢道:“恩师长于炼丹养气,并未曾涉猎上古玄术。”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能。
陆升想一想,再问道:“那……神仙国来的紫印能不能引?”
谢瑢道:“那迷糊神仙不学无术,你这问题,未免抬举他了。”
陆升追忆当初与紫印初见的乌龙,不免失笑,谢瑢却又道:“抱阳思虑得是,紫印不足为惧,那地狼澡雪却要小心些避开,仔细被它嗅到了端倪。”
神州鼎事关重大,越少人知晓,自然越妥当。
只是如此一来,如何封李婴的口却是个麻烦……
他转而问谢瑢,谢瑢却冷笑道:“这倒简单,待你我返回建邺,将此地通路封了便是。他既然在巫咸住了两百余年,不妨再多住些时日,就此颐养天年。”
不必杀人灭口,多少令陆升放了心,然而鼎中异象却令他侧目,那精细微小的城郭原本由白雾凝结形成,如今却隐隐透出些红色,仿若夕照一般。
他便指了指,沉声道:“阿瑢,这是出了何事?”
谢瑢垂目打量片刻,沉吟道:“……这也是回城必经之路,不如去看看。”
他将方鼎抓在掌中,浮在外头的山水画卷飞快收回鼎口,而后一缕白烟扩散,将二人团团包围。
白烟散去时,陆升便发现他已离了原先所在之处,立在一片柳树林中,竟是无知无觉,半点未察觉到变换。
走出树林,便见到残破城门,渐渐熄灭的烈火,与零零落落散乱的尸首。
陆升大惊失色,涩声道:“阿瑢,这……”
他转过头却不见了谢瑢的踪影,一时心沉到谷底,反倒镇定下来。
城门开敞,烈火烧了有些时候,木制的房屋损毁大半,陆升顺着驿道穿过城门,终于在十字路口见到一具稍稍完整的尸首,他将那尸首翻过身来,触手冰冷,关节已开始僵硬,死了约莫有两三个时辰。太阳穴上一个血洞,胸口亦有拳头大的破洞。
城中尸首渐渐增多,陆升又接连查看了几具,发现每具尸首不是太阳穴,便是咽喉受重创,留有一个足有两指宽的血洞。胸口的破洞则是人人都有,胸腔里空空荡荡,竟是不知被何人掏了心。
只可惜陆升经验有限,分辨不出哪一处先受伤,哪一处致了命,只敢判断凶手心狠手辣,非但取人性命,更将心也挖了去。
他蹲在一具少女尸首身旁,用剑鞘撩起那女子衣袖查看,原本缠绕在手腕的藤蔓尽数枯萎,焦黑干瘪,半点生机也不曾留下。陆升暗忖,原来这藤蔓与寻常草木不同,人在藤在,人死藤毁。只不知那凶手挖心做什么……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眼角瞥到一抹红影袭来,下意识便侧身闪过,才要拔剑反击,手下却迟疑了片刻,便被几根血红藤蔓缠绕手脚,捆绑了起来。
那藤蔓蜿蜒了十余丈,如毒蛇交织,蠢蠢而动,另一头便被一名青年握在手中,容颜颇有几分眼熟,正是前去灵葆山时与他搭话,复又被谢瑢吓走的巫干。
只是彼时见他,还是个赤诚开朗的青年,如今却面目沧桑、眼神悲痛,满脸沾着烟尘,肮脏颓丧,宛如负伤猛兽一言不发,只拿充血双眼瞪着陆升,藤蔓更是嫣红刺目,仿佛以鲜血凝结而成,缠绕在陆升手腕小腿,颈项腰身上,隔着布料也能察觉其热度惊人。
陆升先前也是察觉到袭击的藤蔓乃是巫咸人伴生之物,贸然斩断,只怕同断人肢体一般,是以生了些许迟疑,反被巫干借机擒下。
藤蔓如绳索般缠得极紧,他只得动了动头,问道:“巫干,发生了什么事?”
巫干冷笑连连,一拽藤蔓,扯得陆升踉跄两步,他嘴唇开裂,鲜血顺着伤口细细流淌,仿佛泣血一般,语音嘶哑,好似曾经嚎哭了许久,连嗓子也哭破了:“好、好、好,杀人时痛快,被抓了现行倒来装傻,你们人族莫非都是这等卑鄙无耻之徒?”
陆升只得道:“巫干,你误会了,我与阿瑢一直在灵葆山中,此刻刚刚进城,人不是我杀的。”
巫干咬着牙瞪他,哑声道:“我巫咸国独遗于此,四野之内无异族,也从不曾有外人造访。如今唯有你与那谢瑢两人来过,且形迹可疑,一进灵葆山就不见踪迹,而后更打伤李真人、屠我族裔、毁我居城。桩桩件件,血债累累,不是你等外来者犯下的,难道是我巫咸国人杀了自己人不成?”
他愈说愈是出离愤怒,竟又一拽藤蔓,不料那青年足下却稳如泰山,未曾被他拖拽动半分,不禁气得愈发两眼充血,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怒吼道:“陆升!我必杀你血祭族人!”
陆升当真是百口莫辩,站稳了脚跟同他对峙,叹道:“巫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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