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有些迟滞。
然而杜氏也是走投无路,她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猛地跳起来,就朝着庙外跌跌撞撞冲去,一面厉声喊道:“少侠救命!少侠救命!怪物要吃我肚子里的孩儿!”
鬼车群不料这妇人仍有一搏之力,微愣之下,竟被她冲出了庙门之外,急忙慌慌张张冲将上去,或啄或挠,将那妇人包围在当中。
陆升与谢瑢自然也听见了那妇人呼救,二人却是心思各异。陆升听闻后勃然大怒,谢瑢却是稍有迟疑。
若以这妇人为诱饵,弃之不顾,他二人倒有九成九的机会夺书逃走。
只是以陆升的性子……他却断然不会牺牲这无辜妇人同她腹中稚子。
谢瑢只得叹道:“我只剩一道保命的灵符……你先将那妇人护住。”
陆升道:“自然。”他一剑荡开凌厉剑风,待那立像甩出绢带要捉拿二人时,突然往左边冲去,悬壶寒光闪烁,斩杀得漫天黑羽飞舞,闯进鬼车群中。
杜氏只护住腹部,头发凌乱,后背、脸颊被划了道道血痕,既狼狈又凄厉,突然间袭击散去,那青年同幼童已闯了进来,她心中情绪激动,待见到那幼童脸时,不禁怔了一怔,失声道:“大公子?”
谢瑢自陆升背上下来,将灯笼交予杜氏,叮嘱她抓好了,这才道:“原来是谢府的下人,你且好生守在我身后。”
杜氏忆起丈夫看不过大公子备受冷落,要同侯爷报备,她却唯恐得罪了夫人,千叮万嘱阻止了丈夫。如今反倒要依靠谢瑢救命,不由得羞愧万分。
只是保命要紧,她自然言听计从,握牢了灯笼提杆,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谢瑢脸色青白,摇摇欲坠,却强自撑着,自颈项上摘下一枚墨玉符,咬咬牙掰成两半。
那墨色玉符中陡然腾起一股红烟,在半空化作一头独脚仙鹤,周身火焰熊熊燃烧,伴随清越鹤唳,往周围扩散开一圈圈火焰,众多鬼车一触碰到火焰,就立刻被烧成灰烟,只剩几颗烧得焦黑的石榴籽。
陆升如今才得空闲,从内衣摆上撕下些布条,为谢瑢草草包扎一番,方才道:“既然鬼车灭了,只剩一个石像倒也好应付,我去替你取书,你同……这位……”
杜氏战战兢兢,却仍是道:“妾身夫家姓赵。”
陆升才道:“同赵夫人先往城中去。”
谢瑢皱眉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陆升板起脸道:“小娃娃听话……”
他二人争执时,那火鹤已放了十数圈火光,身形缩小泰半,随即再度收缩成拳头大小,红光炽烈,径直撞向了诃梨帝母的立像,竟不偏不倚,撞在了襁褓之上。
鬼子被火焰包围,顿时发出刺耳泣嚎,震得三人头昏脑涨,好在转瞬即逝,那襁褓已尽数烧成了灰烬,如此看来,旧书只怕也不保。
陆升失声道:“糟了。”
诃梨帝母却发出悲痛欲绝的哀嚎声,身形陡然膨胀开来,仙姿翩然的衣衫撑破,转眼就从慈祥娘娘化作一具身高超过常人两倍有余、通体青黑色的邪鬼,青面獠牙、指生倒钩、头生双角,一双赤红眼犹若炭火熊熊,蒲扇大的鬼手朝着三人当头拍了下来。
“走!”陆升怒喝,腾身冲向那青色邪鬼,一剑直刺掌心。
谢瑢跌跪地上,他终究修习玄术的时日太短,手段有限,如今连压箱底的救命玉符都用了出来,精力耗尽、又有重伤在身,如今连动一动也吃力。他望着那青年毅然冲出去的背影,只得攥紧拳头大喊道:“陆升,诃梨帝母是慈悲相,鬼子母神是忿怒相,它既显了忿怒相,便要杀光活人,无论成年稚龄,一个也不放过。你若不快——”
逃字尚未出口,他只觉四周突然骤寒,响起了许多悉悉索索的爬动与窃窃私语声。
那杜氏竟提着灯笼独自跑走了,脱离灯笼光照,阴阳路断绝,阴间百鬼自然肆无忌惮,包围了上来,只因魑魅魍魉谨慎,如今尚在观望,又要商议,如何将这活人分而食之。
谢瑢身陷绝境、一筹莫展,只抬头看去,却见陆升手持悬壶,身形正腾在半空,因转身不及,被鬼子母神另一只鬼爪牢牢攥在手中,仿佛刹那就要捏成血泥、粉身碎骨。
那小童终于失态,任由大大小小的魑魅魍魉扑到身上,张口便咬,沁凉阴气透入骨髓,他却只放声大哭,唤道:“陆升!陆升!陆升!”
第四十章 莲子歌(十)
那小童哭泣声中,早已化作灰烬的襁褓残骸内,突然呼啦啦飞出成群的黑色蝴蝶。在半空分为两列,一小队扑向谢瑢,落在一群小鬼身上,顿时腾起黑色火焰,将成群鬼怪烧得吱吱惨呼,死的死逃的逃,转眼就清除干净了。
大部分却将鬼子母神团团包围,化作冲天黑炎,将其困在火中燃烧。
谢瑢下意识摊开手,接住一只黑色蝴蝶,仔细看去,哪里是蝴蝶,却分明是一片被烧焦的纸屑,尚隐约能看出“莲子”二字。他接连接住几片细细辨认,有“雨”字,有“心中苦”,有“残荷”……
正是他亲娘所留旧书之中第一首,《莲子歌》当中的只言片语。
鬼子母神被烧得疼痛惨呼,那黑炎却无论如何也扑不灭,反倒有一点青光剥离出来,团团青光包围当中,则是大难不死的陆升。
就同在楚豫王府中一样,头顶上方一朵青色莲花若隐若现,投下的青光笼罩其全身,他被鬼手捏住,竟仍然安然无恙,犹若仙人降临一般,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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