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好碗筷,施诗磊坐下来把瓷碗敲敲打打等面吃。他看到符钦若把奶锅端过来,捧着脸等他把面分到自己碗里。但当符钦若的身影遮住了瓷碗上泛着的光时,施诗磊条件反射一般捧起自己的碗避开了。
符钦若挑起面条的手顿了一顿,奇怪地看向他。
施诗磊尴尬地笑笑,把碗放了回来,起身说,“我自己来吧。”
他犹疑了片刻,奶锅递给了他。
“三个鸡蛋,怎么分啊?”施诗磊肚子饿得发慌,挑着面条说,“我吃两个吧?正长身体呢。”
符钦若没有异议,“嗯。”
他眨眨眼,笑道,“难道你本来就是打算让我吃两个?”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施诗磊真的把两颗鸡蛋都夹进了自己的面里,“嗯嗯,我要快点长高才行。”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符钦若抬眼匆匆一瞥以后又看向了窗外。
施诗磊忍住笑,探过身子把他面前的碗也拿到面前盛面,先把鸡蛋夹进碗里,再将汤和面一股脑往里倒。把那些倒了一半的面条都挑回奶锅里以后,施诗磊眼风见到符钦若倒茶水时的指节,也不知是不是皮肤薄的缘故,看起来白生生的,隐约可见蓝紫色的毛细血管。
真是瘦。施诗磊放下奶锅,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把碗里的一个鸡蛋放进符钦若的面里,而作为交换,他把锅里剩下的面条都挑了进来。
“吃饭。”施诗磊把面双手推到他面前,坐下来拿起筷子敲敲桌面,低头狼吞虎咽吃起来。
符钦若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看他埋头吃面的模样,不知为何还是犹豫了一下才端起了面碗。吃到最后,他才注意到放在碗底的那颗鸡蛋,不禁错愕地抬头看向大口大口吃面的施诗磊。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指节被筷子压出了些印子,还是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客栈里存了一张红梅图,枝头上一朵一朵工笔细描,想来是出自符钦若的手笔。施诗磊一边掰山竹吃,一边数梅花,数到最后眨了眨眼睛,对旁边写字的符钦若说,“符钦若,你这个是消寒图吗?”
符钦若抬头看了一眼,“嗯。”
“那怎么一直不填色?这都快开春了。”他把山竹的果核吐出来,好奇道。
不知为何符钦若眸光暗了暗,低头继续写他的汉隶,道,“夏天时候描的,错过了三九,索性就不填了。”
施诗磊一怔,想起夏天发生过的事,心里有些发堵。他把画拿到符钦若旁边,摊开来,说,“现在填也还来得及啊,春天还没到。你不填,我填。反正闲着没事做。”
符钦若看他已经把椅子拉了过来,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点了头,“好。”
施诗磊在旁边选了一支兼毫,又找到曙红,添了水晕开颜料就开始填色了。
他才下第一笔,眄视留意着他笔锋的符钦若,翻了个白眼,道,“你是不是不想我碰这幅图?”
许是被他说中了,符钦若避开他的目光,“我没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施诗磊用笔在他面前胡乱挥舞了一番,看他往后倾着身子避开,撇撇嘴道,“但是你怕你说了,我又嫌你难沟通。”
符钦若惊讶地看他,或许因为心生愧疚,他点点头,说,“既然是消寒图,还是填了色的好。”
“哼!”施诗磊朝他做了个鬼脸,把他手边的灯挪到他们中间,低下头来填色,不再搭理他。
毕竟是冬天了,无论是墨还是颜料,都十分容易干。但填色总比一笔一划地写字和描图要快一些,施诗磊添了好几次水,还是数着数目把该填色的花给染红了。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拍拍嘴巴,支颐看符钦若写字。
“你这个撇写得真好。”施诗磊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用笔尾指向宣纸,“我的撇总写不了这种飘飘的感觉,像唐隶,难看死了。”
符钦若提起笔,偏头看了片刻他指的那个字,说,“你的名字不是有好几笔吗?”
“对啊。”施诗磊苦恼着,像捣蒜一样点了点头。
看他这个样子,符钦若想了想,拿过旁边的报纸,沾了墨开始写“磊”字,说,“笔很软,执笔的时候腕上不要太用力,尽量随意一些……”
“太随意就花了。”他愁眉苦脸道。
“也不是很随意……”符钦若皱起眉头,还是先把字给写完,摆到施诗磊面前,“我说不太清楚,控制好执笔的力度以后多练练就行了。”
施诗磊捻起那张报纸,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哀叹道,“不~喜~欢~隶书。”
符钦若看了看他,轻轻点头,也不再多说,继续写他的碑帖。
“符钦若。”施诗磊看他没有拿笔的右手就在自己面前,趴在台上望着他说,“我在你手上画画好不好?”
符钦若正在写一撇,闻言笔一顿,重重压了下去,写坏了。他转过头,看到施诗磊枕着双臂对自己笑,又把头转了回来,“嗯。”
施诗磊心里一喜,马上拿起笔在他手背上勾勒出两笔修篁。
他少了扶纸的手,只好用镇纸压住。毛笔划过手背时凉丝丝、软绵绵的感觉顺着毛细血管和神经末梢爬上来,让符钦若的额头绷得紧紧的,时而连手指都会不由自主地轻轻动一动。
在符钦若的手背上画竹子很好画,只要顺着手掌骨骼纹路一笔一顿地描,再挑出些枝桠和竹叶就好。
施诗磊画到后来,满意地端起符钦若的右手来看自己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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