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握了握被褥下孙蓬的手指,想了一会儿才道:“事情总要走一步看一步。看得再长远,也抵不过突然出的岔子。景王如今没野心,不代表日后也无。若是无,最好,若是养虎为患,那我也有法子将人压下,不叫他闹出是非来。”
孙蓬微微抿着唇角,低声问:“那孩子……模样生得如何?”
“生得不错,一笑就会露出两颗梨涡,容貌像极了谢氏子孙,但兴许是有几分像生母,略带了些阴柔。”
“那也不错。何时去接?不如让我去如何?”
瞧见孙蓬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谢忱忍不住笑着把人搂进怀里,低头大力亲了两口。
“好,你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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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禹死后,朝堂内外都在等着熙和帝重新册立谢忱为太子。
可日子一日复一日的过,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该处理的政务也都处理的七七八八,就连边关这段时日以来也太平的很,偏生宣政殿内连着几日早朝,始终无人见熙和帝抬起嘴皮子,说一句立太子的事。
反倒是御史台那边传出话来,说那与大皇子关系亲近的监察御史,孙家七郎突然领着一小队人马出了京。
有与孙家关系恶劣的大臣,上书参他在其位不谋其政。谁料大皇子还未开口,熙和帝便将人上书之人斥责一番,赶了下去。
又过几日,宫里流出了一则传闻。
说是钦天监正为熙和帝算册立太子的良辰吉日,不料窥见天机,遂请陛下召见了景明寺的几位高僧。待高僧入宫后,将大皇子的生辰八字反复推算,竟发觉殿下得佛祖庇佑,若想保大褚江山永固,大殿下须得克制女色。
熙和帝自然是不许,当即便将宫中几名姿色不差的女官赐给大殿下。哪知当夜,大殿下不仅未能成事,还大病一场,靠着太医的药才强留了一口气将几个女官赐给了宫中尚未婚配的几位侍卫。
有人说大皇子这不是得了庇佑,这是吃斋念佛久了,不成事了。
也有人说,怕真是不得近女色。
当初谢彰坏了子孙根,满朝文武便想着要废立太子,到了谢忱这,自然就也有人改了口风,希望熙和帝能另立太子。
这一回,熙和帝竟点了头。
“陛下这是打算从几位王爷那儿过继不成?”
几名小官下了衙在外头酒家饮酒,喝得多了,嘴上便没了把门。
一人半醉地撑在桌?*希笑道:“过继!当然过继!咱们大殿下不得近女色,不过继还能生出儿子来不成!;
一人大着舌头摇头:“过继哪位王爷的?到时候算皇子,还是皇孙?”
有人打了个酒嗝:“废话!自然是皇子!这要是算皇孙,岂不是乱了辈分!咱们大殿下,这是要给自己过继个弟弟来!”
一行人喝得多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似乎早忘了边上还坐着不少吃酒的寻常百姓。
待到众人回过味来,不多久,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帝要从几位王爷处过继儿子了。
可是,会过继哪位王爷的呢?
这般从早到晚的猜测,持续不断地在京城中过了三个多月。
日子也从严冬进入了暖春。
那枝头的桃花开得越发灼艳,城中往来行走的百姓也早早换上了春装。娇俏的小娘子如蝴蝶般嬉笑穿行,偶还能见着走街串巷的货郎,吆喝着做起糊口的买卖。
所有人似乎早已忘记了当初传闻说熙和帝要过继的事。
至于王家和谢禹,都已成了被人忘在脑后的过往。
这一日,有马车自城门外归来。
那悬在车上的紫檀木牌打着旋儿,轻轻敲在马车上。
有只肉乎乎的手怯生生地撩开窗帘一小角,露出一双还未长开的桃花眼。
只看了一眼,便倏的放下帘子。
隔着马车,有幼童脆生生的声音传来:“七哥哥,咱们这是到京城了吗?”
“到了。”
孙蓬的声音透着一如既往的笑。
“这里就是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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