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更疼了)
在黑暗中,若是抹去嗅觉触觉听觉,所能依靠的,便是笼统上的感觉了。
感觉有用否,感觉可信否,天下万般人有万种说法。但若对两个具有野兽般风度,舔着枪尖刀刃过活的丘八来说,这种毫无依据的生物本能往往能决定生死,于危急时刻更甚。
前头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不似是机器所为,倒有几分像在死亡之前的人类于喉咙中挤压而出的声音,不带感情而弥散了一片危机。久处黑暗中的四目隐隐约约能摸清前物的形状,上半身似人而有土堆高,下半身埋在泥石中判断不清状况,此物在匍匐前移的过程中不断调整上半身的模样,愈往近处愈显得庞大。两人一致认为,这就是一堆肉泥堆砌成的肉山,不过恰巧在形状上有点类似于人罢了。
一旁的虫精受到了鼓噪,无不为之热情开道。那只最为顽皮的在铁笼顶上滚了一滚,便兴致冲冲地跳了下去,泄出一片天光。
来物模样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在光下显露,一览无余。
这东西约是有一丈长,隆起的上半身就占了五分之四,处处分泌不知名的浓稠液体,粘在蛤蟆般的皮肤上摇摇欲坠。原本该被成为脸的部位上有四个孔,姑且可认为是眼鼻口,原本是眼睛鼻子的位置黑洞洞看不到底,至于原本是嘴巴的位置,塞满了五六条青紫色的肉舌头,看上去估计有两尺长,称不上张牙舞爪,起码是姿态万千了。
“黑狗,还有几颗子弹。”豹子停下手上动作,无心揩油。
黑狗翻了个身,取下身上的所有家当,一粒一粒细细算起,“你的我的加起来,折去刚刚损耗掉的…余下不到二十颗。”
“大家伙还有吗?”
“…只有一颗。万一弄不死他,山体崩塌,我们必死无疑。”
说罢,两人倒是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哪怕是死,也要拉那么两条虫子垫背。”
虫子与怪物全然不知自己已被破罐子破摔了,饥饿与毁坏的本能促使他们绕着铁笼子翻转扭动,体内还间断发出似婴儿啼哭般的声响,两条无足的肉虫通体白花花,肥沃干净得仿若是成茧前的蚕,而由于思想简单,那大大的黑眼睛带了几分澄澈的意味,看上去倒类似于肥胖的婴儿问母亲讨食一般,可这讨的食却是红的血白的肉,料想任他是圣贤活佛,都不愿为了几只虫精下阿鼻地狱。
更别谈两只更甚豺狼虎豹,狼心狗肺的丘八了。
庞大的肉山携着滚滚暗黄气体接近,黑狗紧握手榴弹,豹子手执毛瑟,注目前视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正欲发力拼个你死我活,不了对方却停下了。
那人形肉山转向了一旁的白虫,对着那黑溜溜的眼睛顿了片刻,倏地弹出了口中的肉舌,约是伸得有五尺长,直戳戳地刺进了肉虫体内。大白虫不堪其痛,呜呼一声哀叫起来,似是幼儿喊叫,撕心裂肺,。它不断扭动着肥沃的身躯试图逃脱,可肉舌坚贯穿身体,大白虫如板上钉鱼,哀号反抗终归无济于事。
不过片刻,一只水灵灵的虫子就被吸得只剩一层白皮,待怪物吸尽最后一滴汁液,猛然化作一片尘埃散尽。
尘归尘土归土,死了也好,不带苦楚。黑狗豹子并未为怪物的一席动作所震吓,维持先前动作,丝毫不以松懈。
其他几只虫子似是没注意此番景象,依旧乐呵呵地盯着笼子内的两人,翻来覆去。唯有那另一只大白虫,僵硬得如同化石模样,盯着地上的尘土,泥雕木塑般一动不动。如此良久才微微颤抖起来,蠕动着伏在先前一只大白虫死去的地方,戚戚然幽幽鸣叫,居然从眼中流下了泪水打湿泥地。
“哥哥……哥哥…….”
“黑狗,你刚刚说话了吗?”豹子蹙眉,手中却不减力道。
“没,没有,”黑狗受到了些许震惊,从他的角度正好能将白虫的一举一动囊括眼中,从哀鸣到啜泣直至最后吐人语,无一遗漏。
“说话的…似乎是虫子。”
脱难
“哥哥...哥哥...”
大白虫嘤嘤鸣泣,蜷缩着肥沃的身子,伤心到了极致。黑狗和豹子目瞪口呆,不知是该奇了会哭丧的大白虫,还是该奇了会说人话的大白虫。
乱世出妖邪,真他妈一点不错。
大白虫缩在地上哭得哆哆嗦嗦,丝毫没注意自背后迫近的弑兄杀手。怪物自腹中呼出喑哑之音,于口中冒出铺天盖地的黄雾,看上去似乎兴奋异常。一条虫子不过瘾,那么就再来一条,怪物便像刚才一般,伸出五寸长舌,对着大白虫的背,欲戳下去......
舌头探向前方不到一半,便被豹子用毛瑟打得紫液横流。
“真不像你的风格。”
豹子岁横眉冷对,静若潭水,但凭借多年出生入死的相处,黑狗还是隐隐打其眉目中瞧出了端倪。
“是啊......”豹子对准恼怒的怪物又开了一枪,“也许大限将至,我看这虫子倒很像人,比人来得顺眼。”
“倒从没看你对人留过情。”
豹子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像是我弟。”
豹子不多语,除了报告、指挥、宰人,偶尔跟着兄弟来那么一句黄腔,便是鲜少开口的,军队里上上下下包括刁克戎在内,无一妄图打他的口中套出点家里的事——豹子来得形单影只,不言不语,战场上杀人如麻,宛若恶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伙子是经历过点儿什么的。黑狗体恤他,也敬佩他,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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