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还的了你的魂,你就得做我的人。”
明净口中念的是咒,是经,脑中长长久久回荡的也是咒,全是那丘八的声音。
心里头想的,也全是那丘八的脸,端正威武,眼睛亮的发光,满满又是柔情。
糊里糊涂地,他又想起了一句老话,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他不再是小和尚了,但脑中心中却全然不是佛祖。
莫不是动了凡心?还是对着一个屠夫般的人物?
杂念如野草丛生,密布他的心窝,堵得他喘不过气。明净自额头流下一道冷汗,静心凝神,静心凝神。
小兵们斗志昂扬,或是源于黑狗轻佻的口哨,豹子铿锵的子弹,抑或是梅凌霜的背影过于英气逼人,众人似乎隐隐能看见地上卷起了一层风。
总之,一路灰头土脸,于两日内经历潮起潮落的亡命之徒们重新开始渴望生命,倒不是为了活下去本身,只是气氛太过热烈,一把火能燃起一干火把。场上丘八无一是老兵油子,俱是热血少年,青年人易被气氛操纵,就像再过一年时间大都市内养尊处优、志向高远的高校学子为□所感甘愿送死一般,此刻本无生机的丘八们统一想生存,想下山,也许他们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要豁命拼死去求一个活。
人都是不愿死亡的,求生比求死这更顺应本能。
人性不都是温存的,因而杀生与歌唱一般痛快。
痛快,痛快,痛快!
豹子立在屋顶上,朝黑暗中射了五六枪。远处浓浓是死一般的夜色,豹子看不见,院内的人更看不见,可人人心知,那子弹分明是击中了什么——门外传来了三四响爆破声。这声音是何等熟悉,与打破了人体的肌肉,内脏,眼珠如出一辙,又不尽相似,声音更响亮,“啪”的一声,像是击碎了注满水的布囊,空气中隐隐散开腐蚀酸臭的气息,然而腥,比血更腥。
它们躲不开,它们有形。有形就能杀,能杀就能活!
梅凌霜站在两股杀气的交锋处,前方是阴冷死寂,至阴的恐怖;而身后却是滚烫的,如同热风一般的杀意。梅凌霜自从成了精,鲜少吃荤,虽有法力,但不常用,因而觉得人类可怕——他们能创出最恶毒的刑罚,最冷漠的兵器,最荒诞的怪物,而在必要之时,他们自己也可变作怪物,以凡胎ròu_tǐ,将世界撕扯得干干净净。
“狐狸,我让刁克戎去石家取符,你帮我撑住,我得给他开路。”
“明净...为了个丘八,你连庙都顾不上了?”
“此言差矣,庙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能弃人于不顾。”
“得了得了,明净,放着往常,你才不会管呢。”
“放着往常,狐狸,你早就跑了。”
伸手将明显大出一号的军风衣系紧,梅凌霜似乎重新变成了一百年前躲在樵夫伞下的小赤狐,伞能挡雨,衣能避寒,百年前它眼睁睁望着伞的主人坠落山崖而束手无策,一百年后,它万不能重蹈覆辙,将军衣的主人丢弃于地狱之崖,任凭魑魅魍魉将青年撕扯得四分五裂。
“可不能逃了。”
陡然睁眼,梅凌霜抬起左手,自袖管中飞出大大小小十七八条符咒摸样的绛色纸片,伴随呼呼风声,紧紧依附在山门、围墙之上,所至之处俱闪烁红光,如血如砂,一时之间,门缝中升腾起大量白烟,敲门之声戛然而止,而死寂之中却又平添了数分暴躁焦灼。
小兵们叹为观止,似是看了一场地道高级的京中杂技。梅凌霜趁着浓雾掩盖,迅速地凭空变了张面具,红底狐脸,诚然是一个戏剧化的自我——体力发力同时消耗,她已不能完全维持人类的面貌。
时不待我!梅凌霜并拢食、中二指,直指门上一道细符,手腕翻转,符咒如听人言,侧身子门缝中飞出。
“军长,趁现在开枪!看着红光打!”
庙顶上已排好了五六个狙击手,业务或生或熟,都是目前军中的优秀人物。梅凌霜话音刚落,便齐刷刷架好钢枪,冲着门外忽上忽下、飘飞不定的红光,“突突突”开火进攻,红光所至之处必能命中,百十颗子弹,不说所出无虚发,但起码十枪之中,七八枪能打中肉。
一轮扫射过后,硝烟四散,硫磺的浓郁气息伴随着腐臭穿墙而来,小丘八们喜不自禁,兴致昂扬,认为科学之力量可以定天,唯有豹子蹲在房顶之上,愁眉紧锁。
两旁的狙击手尽是欢欣雀跃,豹子的冷面明显与气氛不合,一下子给场面来了个降温。
“豹头,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消耗战术,”豹子抽手替钢枪重新换上一批子弹,“外面的东西,你们知不知道还有多少?”
一盆冰水浇头,众人顿时清醒了不少,“这...这谁知道?”
“当子弹用完了,我们怎么办?”
“这...我们不是还有刀吗?”
“那你们又有谁知道,门外的东西,到底死了没有?”
“......豹哥,你是说?”
“我说啊,”豹子冷笑一声,“你们就知道个屁!这还是前锋的喽啰,谁知道后面还有怎样的大家伙守着!”
石庄
山路弯弯折折,两旁树木虬曲似骸骨,刁克戎骑着明净一早准备的大白马,向石庄急速前进。
此马健美匀称,温驯宁静,只顾赶路,不撂蹄子,甚是无声无息,和它的主人大是一路货色。硕大的马眼中幽幽泛起蓝光,和墓中鬼火类似,明明暗暗,冰寒地亮了四周,却使原本就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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