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小菜心头压着千万担的疑惑和牵挂,轻手轻脚地跟在阿莫后面,一步步往木头梯子上走。两人的脚步虽轻,踩在木板上也难免有些声响,倘若将军在这,难道会毫无察觉么?——小菜心里越想越乱,感觉从一楼走到三楼,竟好像是一辈子走过最长的一段路。
阿莫轻轻推开房门,小菜心头剧跳,用眼神问他,可以进去吗?阿莫点点头。
原来这只是间空房。阿莫进去后,把墙壁上吊着的半个木葫芦拿开,露出墙上一个小洞来,招手让小菜过去。
将军,就在隔壁房间!
小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想过一万个可能发生的情形,也许将军手足受损了,也许将军容貌尽毁了,他甚至想过,也许将军没有知觉了?然而,他竟然一条都没猜中。
将军半靠在床上,四肢都是完好的,可竟然,都是用铁链子锁起来的——就像对付天牢里罪恶滔天的要犯一样。尽管这样,他的身体几乎没有一刻停止过挣扎,既像要挣脱锁链,又像在克制自己,他沙哑的喉咙里不时发出如困兽般的吼叫声。
床下头支着口大锅,尹伯坐在跟前,一边熬药,一边把滚汤里的布挑出来,敷在将军身上,每铺一次,将军都似乎有所缓解,可没多久又难受了起来。
阿莫原本担心小菜会克制不住自己发出声响,可过了好一阵都没见他有动静,就探头过来看。小菜的脸上都是泪水,一只拳头不知何时伸到了嘴里头,紧紧地咬着。
隔着一道墙,小菜真真切切感受得到将军的痛苦。然而,小菜注意到,将军的目光一直是定定地看着前方的,眼神里夹杂着几分柔情与他眼下的情形极不相称。小菜把脸趴在墙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墙上挂着的,居然是那幅画……
那年将军四十大寿,小菜花了几天的工夫画了一幅画对他贺寿,画上的两人在山水间自由自在地泛舟垂钓……
小菜还记得,那时因为耽平的事,他自己把画给撕掉了。
后来两人和好如初,将军并未提及。没想到,他重又裱好了,还一直藏着。
小菜的手紧紧抓住阿莫,意思再清楚不过,他进去!
阿莫把小菜连拖带拽拉出房来,小菜没挣开,渐渐冷静了下来,跟着他走下楼,才开口说:“我不能让他一人受苦。”
阿莫双眼通红,握拳说:“你以为我想吗?将军中的毒,根本无药可医。他身体里每时每刻都像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一旦解开锁链,他随时会伤害自己。可锁链只是束缚他的手脚,要是他心底里也没有求生的意志,便无济于事了。这样的痛苦,换做常人,早就……撑不住了。将军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然而他能熬到现在,其实还是……,还是为了你!他放不下你,才挣着一口气苦苦撑着,就是想知道你的情况。你以为他愿意我和关叔去为他报仇么?当日他是要我们偷偷地去看你的。可我和关叔咽不下那口气!如今韩岱死了。将军要是见你安好,他没了牵挂,决计不会再活下来拖累你的。你明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将军再不出来,气场就弱了,所以,我把他牵出来啦。
握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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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出乎阿莫的意料,小菜几乎是立即反驳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我问你,他这么熬着,能撑多久?”
“或许是一年半载。”
“既是这么短时间,就更该珍惜。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他,四处寻医也好,等死也好,两人共同面对,好过一人煎熬着。阿莫你知道吗,看他那样子,我宁愿选择和他一块走。”
阿莫整个人呆住了,慢慢在小湖旁瘫坐了下来,喃喃地说:“你是对的,最自私的是我……”
“不,阿莫……”
阿莫苦笑了一声说:“我总自欺欺人,觉得那样子是为他好。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我不能接受……,是我自己舍不得他……为了我这点私心,叫他受苦……”
他说的语无伦次,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阿莫,阿莫!”小菜唤了他好几声都不见他抬头,就直截了当地说:“天下之大,奇人异事甚多,如果求助于皇上,让他遍寻天下名医,或许将军还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阿莫一脸绝望地说:“当今天下,医术最高明的,你知道是何人吗?”
小菜茫然地摇了摇头。
“自前朝起,民间便有一位行踪不定的医者,自称西昌老人,他是我大明宗室之后,一生淡泊名利,四处飘荡。”
“你说的是西昌老人喻嘉言?”
“不错。当年我和关叔遇到将军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了,关叔五脏六腑俱损,京城的大夫都是无计可施。我担心关叔,就恳求将军南下,请喻先生上京。”
“我听说西昌老人嫉恶如仇,一直不愿归顺清廷。”
“正因为如此,他才东躲西藏。大明亡国之前,我与他有数面之缘,将军是带着我的玉佩去找他的。谁知两人见了面,他和将军竟然一拍即合,喻先生进了府,就再也不走了。我那些三脚猫的医术,都是跟他学的。”
小菜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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